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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宝莲灯】【杨戬中心】Happy Ending（二）

=Happy ending  2= 

 

三圣母得知杨戬已死的消息是在被救出来的三天后。

她脑子里忽然空白一片，竟什么也想不起来说不出口，于是只好沉默。

这沉默持续了太久，久到沉香忐忑不安地抬起头，小心地觑她的神情。

于是她顿时又清醒过来，看着他唯一的儿子脸上惶恐无措的表情，恢复了惯常温婉的微笑，扶着他的肩膀柔声说：“沉香……你做得很好。”

她微笑着目送沉香雀跃地离开，伸手合上房门，款款走到床前，终于一个踉跄跌坐下去。

 

杨戬死了。

三圣母闭上眼，身体不自觉地微颤。

那是她的二哥，曾经最疼爱她的亲人，三界景仰的大英雄；

却也是亲手把她打入暗无天日的地底，杀她丈夫害她儿子，人人唾骂的天庭走狗，冷酷无情的司法天神。

 

她曾经多么爱他敬他信任他，后来就有多么恨他。可是在方才那一瞬间，所有缠在她心头的仇恨都随杨戬的死飞散于云水间，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慌与后知后觉的痛苦。

他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。

 

三圣母其实从未想过杨戬有一天也会败，会死。

她眼中的二哥曾经永远坚韧强大举世无双，就好像她曾经也一直坚信着她的二哥会永远是她的守护神一样。

可悲的是，她一件都没有料对。

 

“我的二哥，是三界少有的大英雄，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，也能忍受别人忍受不了的痛苦。”

杨戬彼时的神情惊讶而满足，好似一瞬间得到了整个世界，而她却已分不清这些鼓励和支持究竟是对是错——她是否从头到尾都只是助纣为虐？

而她至今仍想不明白，不过是一个司法天神的位子，为什么会让杨戬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？

 

她的二哥死了，但她无法怪罪任何人，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对杨戬怀恨在心。

而所有的恶因都是杨戬一步步亲手种下，然后开花结果，顺理成章。

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？

她终于痛哭失声。

 

当三圣母再次抬起头时，她惊讶地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她身边：龙八、小玉、刘彦昌……

而沉香直直地跪在她面前，流着泪哀声道：“娘，都是沉香的错，您打我吧，是我杀了舅舅……”

她慌忙把她的儿子扶起，一把搂入怀，几乎又要落下眼泪来：“不是你的错，怎么会是你的错呢？……”

沉香无论如何也没有错的，他只不过想救出他的母亲而已。

错的是杨戬，错的是天规。

 

龙八挠挠头，低声道：“伯母，我知道杨戬的事让您很伤心，但是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可生气——杨戬要是不死，我们也没法子救您出来啊！更何况让你们一家团聚……而且我姐姐的仇、丁香的仇……”他越说越愤慨，被小玉瞪了一眼才讪讪地停下，尴尬地补充道，“杨戬……唉，其实他也有苦衷……罪不至死……”

三圣母没有说话，她也无言反驳，只是抬头怔怔地望向刘彦昌，神情哀婉。

 

是，杨戬不死又能怎么样呢？

新天条还能不能出世？死的会不会是沉香？她会不会就此永远待在黑暗的地底，再也无缘见到她的丈夫和儿子？

那么多人的仇又要怎么报呢？

甚至她自己——死亡可以消弭所有她对杨戬的恨意，可他若活了下来，她又如何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一个杀死过她丈夫和好友的凶手？

——她要将他当作二哥，还是仇人？

 

这是一个死局，杨戬的死是唯一能解开的钥匙。

 

她由衷地感到一种无力，疲惫地靠在沉香的肩头，环视四周，所有人都向她投来遗憾而希冀的眼神，他们不是在意杨戬的死，他们在意的只是她的悲喜：她刚刚失去兄长，所以这些悲痛的确是理所当然的。杨戬的死足够偿还他的罪，所以他们不介意表示一些同情甚至忏悔——毕竟他已经死了。

她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。

她不用再在杨戬与其他人之间做一些痛苦的抉择，她可以尽情抒发她的悲伤，而其他人完全能体谅甚至安慰，因为他们对她是不会有什么成见的。

 

刘彦昌迎着她走来，伸手将母子俩一同抱住，轻声道：“已经过去了……你还有我们。”

她感到一阵暖意。

她虽然失去了二哥，但毕竟还有这么多关爱着她的人，还有她的丈夫和儿子。

 

逝者已矣，而活着的人终将要面对新的生活。

那是再没有人会打扰的，平静而幸福的新生活。